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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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裡叫苦,大意了。


這一個多月,為了促進血液循環,我在藥浴和食補中下了不少虎狼之藥。


於常人來說太補,但於二爺卻正好對症。


他當年中毒,腰部以下癱瘓,男性雄風再也無法施展。


我一心治腿,卻忘了這樁事。


如今毒素逐漸拔除,他……


是我不曾料到的。


沉睡三年驟然蘇醒,便如火山噴發不可阻擋。


今晚怕是不能善終了。


我心下沉吟。


二爺的腿要不了多久就會痊愈,屆時我便沒有了利用價值。


我確實應該早做打算,博一份更穩固的恩寵。


思及此,我把心一橫,翻身攀上了二爺的頸項。


他眼角微紅,眼底似有波濤洶湧。


我快速回憶著上一世伺候姑爺的那些手段,牽著他的手覆到我胸前。


我知道男人喜歡什麼,也知道自己有何本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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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決定獻上身子,就不能叫他當成玩物,用完就扔。


我要他食髓知味,欲罷不能,念念不忘。


如此,我才能長久地,好好地,活下去。


才能看著我的敵人,墮進地獄。


這一夜,我使盡渾身解數,替年輕的二爺,徹底開了第一次葷。


我想,很久以後,他都不會忘了這一晚,也不會忘了我。


11


一夜荒唐,我差點累斷腰。


掐著卯時起床,這是我平時去園子裡採藥的時間。


回來的時候,二爺也起了,正在房裡看書。


我將一枝開得極好的山茶插到瓶裡,放到書案上。


二爺喚我:「香菱。」


我蹲下,仰頭看他。


他注視我一會兒,問:「有什麼想要的嗎?」


我不著痕跡地牽住他的衣袖:「隻想留在二爺身邊。」


他靜靜地看著我,半晌,將我的手包進他的手心。


我知道,如今,我才算是真正留下了。


二爺的確食髓知味,幾乎每日都要纏著我。


他身份隱秘,又有大事要做,常和偷偷來府的謀士們進密室謀劃。


如今我才知道,上一世從這院子裡抬出去的一具具下人屍體,都是進來探聽的奸細,被拷打後處理掉。


我樂得給他們打掩護。


於是,流言愈演愈烈,說我和二爺不分晝夜荒淫無度,我這個狐媚子要把二爺這個病秧子榨幹了。


二爺聽了隻是笑,說我的確是天生狐媚聖體。


與我們這邊虛假的恩愛不同,小姐是真實地被姑爺厭棄了。


自從上次被二爺潑了一身髒水後,她的賢良淑德就裝不下去了。


姑爺厭惡她虛偽善妒,日日讓秋蘭暖床,甚至有時在小姐的臥房行事。


小姐憤恨不已,心急如焚,偷偷請來外面的大夫治她的花柳病,騙姑爺說是娘家送來用慣的大夫,將人留在府裡做府醫。


隻是花柳之症本就難以醫治,又病去如抽絲,小姐的病症一直不得好轉,隻能眼睜睜看著秋蘭承寵。


雖然秋蘭是個忠心的,但分享丈夫這件事,女人永遠無法大度。


何況,秋蘭有孕了,被抬了姨娘。


同上一世我懷孕時一樣,小姐對她關懷備至,呵護有加。


上好的補品和銀絲炭流水似的往她房裡送,冬衣裁了一件又一件,連小姐穿慣的狐狸大氅都賞了去。


秋蘭感動得兩眼汪汪,指天發誓要為小姐肝腦塗地,她的孩子就是小姐的孩子。


聽聞此事的我正在房裡剪桑枝,一刀下去,便隻剩一根光杆。


秋蘭糊塗,念在曾經共事的分上,我不介意幫她一把。


12


冬至家宴。陛下親仁,念國公府無長輩,將兩位公子宣進宮裡參宴。


誰知那表演的西域舞姬竟是刺客,一柄長劍向陛下直直刺過去。


二爺情急竟站起來撲到陛下身前。


御林軍及時制服刺客,無人受傷。


眾人這才反應過來,二爺的腿已經好轉至此。


雖未完全康復,但已能走出幾米。


陛下老懷安慰,重賞二爺,贊他護駕有功。


眾人紛紛恭賀。


姑爺回來的時候一臉鐵青,板著臉回自己院子。


二爺優哉遊哉晃蕩回來,還偷偷打包了宮宴上的點心給我。


我看著他吊兒郎當的樣子,搖搖頭。


提醒他多注意姑爺。


從今天起,國公府的世子之位,不再是姑爺的囊中之物。


二爺這個有護駕之功的國公府次子,顯然比姑爺這個無功無名的長子更有優勢。


以我對姑爺的了解,他一定不會坐以待斃。


二爺並不當回事,隻追著我問點心好不好吃。


總感覺這個男人越來越幼稚了。


聽聞姑爺回院裡又發了一通脾氣。


好像是秋蘭那個蠢貨不小心說漏我會醫術,姑爺大怒,罵小姐把我送給二爺治腿是不是想害死他。小姐忍不住申辯兩句還被姑爺打了兩巴掌。


第二天,小姐便來了我的院子。


13


這一個多月來,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。


想必,是被姑爺強硬逼著來我這裡打探消息的。


我請她在茶廳坐下。


她瘦了一些,臉上敷著白白的且厚重的粉,看起來更顯憔悴,完全看不出當初的模樣。


幽幽茶香中,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那絲惡臭,一時間胃裡止不住地翻騰。


我強壓下那股作嘔的衝動。


一會兒可得把那張凳子扔遠點。


小姐靜靜地看著我,臉上掛著熟悉的溫婉笑容。


「香菱,想必你日子過得不錯,二弟應該很疼你吧?」


我為她斟茶:「託小姐的福,還算湊合。」


她執起茶杯輕抿一口:「是你自己了不起,二弟的腿壞了有三年了,沒想到你兩個月便治好了,有你真是他的福氣啊!」


我輕笑:「小姐以前總說,我的福氣在後頭。我以前總是不信,現在卻是信了。二爺的福氣,便是我的福氣。」


小姐有一瞬間的僵硬,虛偽的面具險些破裂。


她勉強繼續笑道:「那是自然,二弟若是能痊愈,便也是國公府的福氣。」


「隻是,」她話鋒一轉,「你如今伺候二弟時日也不短了,怎麼的肚子還沒有動靜?聽我一句話,你出身不好,到如今也沒混上個名分,如若再沒個孩子傍身,將來主母一進門,那便是想發賣到樓子裡就發賣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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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中駭然。


我的堂姐,分明說是被賣到寧遠侯府做丫鬟,怎會落入青樓?


突然想起,前些日子,寧遠侯夫人給女兒相看,請了幾位夫人作陪,其中就有小姐。


聽說,有個丫鬟膽大無恥,敢公然給寧遠侯夫人看中的女婿塞香囊,被當場發賣。


難道就是我堂姐!


不可能,我堂姐她自幼膽小懦弱,在家跟男客說話都支支吾吾,絕不會這麼做!


小姐伸手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香囊,放到我手中,嘆道:「人啊,什麼出身便是什麼命,總歸還是得認命,你說是不是?」


我心口一痛。


那是祖母給我們姐妹做的香囊,戴了多年,多有磨損,顏色也老舊。


堂姐就算要勾引人,也不會拿這麼個老物件。


何況,家裡的東西,怕是僅此一件了。她必定十分珍惜。


隻能是小姐,知她底細,引她入局,隻為警戒我。


我捏著香囊,閉目散去眼底的仇恨,再睜眼已是一片憂愁。


我假裝嘆了口氣:「不認命也沒法子。二爺這身子,還談什麼子嗣……」


小姐眼睛一亮:「你是說……」


我擺擺手,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。


「倒是小姐要多保重身子,早日康復。秋蘭姐姐有孕雖是好事,但畢竟不是小姐親生的。且將來說出去,庶子女比嫡子女先出生,總歸是不好聽的……」


小姐臉色微微一沉。


我最是知道她。琅琊王氏聲名太過顯赫,她身為王家女,名譽勝過一切,不可能讓一個丫鬟爬到自己頭上的……


小姐勉強笑著,眼中卻閃著銳利的光芒。


「香菱,你不懂,主母和姨娘是不一樣的。隻要夫君是我的,孩子便是我的。至於孩子的生母,是可以不存在的。


「香菱,這就是人各有命。你也要認命啊!」


她裝作扶了扶頭上的點翠金釵,居高臨下地睥睨我一眼,告辭離開了。


我坐了片刻,起身來到屏風後,對椅子上的人說道:「這回你該信我了吧?」


那被捆住手腳塞住嘴巴綁在椅子上的人,正是秋蘭。


14


秋蘭今天捧著一盆秋水海棠上門,說是小姐給二爺護駕有功的賀禮。


我一眼就認出來,是前世殺死玉姨娘的那盆花。


玉姨娘是在我懷孕後被姑爺納入府的,是個病美人,成日離不開湯藥。


小姐不知從何處尋來一條被馴養過的天竺毒蛇,命我用藥材飼養。


入冬後,那蛇便在花盆土中冬眠。


後來小姐將一株秋水海棠植入盆中送給玉姨娘。


第二天,玉姨娘便死於蛇口之下。


海棠畏寒,須養在屋內。蛇受熱蘇醒,循著玉姨娘身上的藥香便來了一口。


無人懷疑。


這輩子,她是為了討好夫君,竟然把主意打到二爺身上了。


沒想到姑爺為了世子之位,竟連絲毫手足之情都不顧,直接斬草除根。


這對蛇蠍夫妻,倒是般配得很。


我讓人綁了秋蘭放在屏風後,將海棠花擺在顯眼的窗臺上,迎小姐進門。特意讓她知道秋蘭已將東西送到,又引小姐說出去母留子的真心話,令主僕反目。


秋蘭傷透了心,恨恨地說要回去告訴姑爺小姐婚前破身染病的事。


我攔住了她:「她娘家是琅琊王氏,就算你說破這些,國公府也是不敢休了她。頂多是夫妻反目,丈夫不喜,和現在又有何區別?」


最後,秋蘭終於同意聽我安排同我聯手,抹著眼淚走了。


門後,二爺把玩著涼透的蛇身,含笑看著我。


「香菱,看不出來,你還挺毒啊。」


我走過去坐上他的腿:「香菱是小女人,睚眦必報。可是讓二爺不喜了?」


他扔了蛇,手臂纏住我的腰肢。


「昨晚我力道重了些,你氣得滿臉通紅說要咬回來。


「香菱,說好睚眦必報,那可是一分一毫都不能讓哈,不能口下留情啊。」


15


那條冰涼的蛇身最後出現在姑爺床上,嚇得他病了一場,對小姐更是厭惡。


我偷偷打聽到了堂姐被賣去的窯子,上門詢問,卻得知,堂姐進來第一天就撞柱自盡了。屍首被草草扔了亂葬崗,誰也找不到。


我一路從長街走回國公府,失魂落魄,披風掉了也不知道。


二爺將渾身冰涼的我攬進懷裡,什麼也不問,隻是抱著我,暖著我。


好半晌,他才說:「需要我做什麼嗎?」


我閉著眼,嗅著他身上的山茶香,說:「不必。這次讓我自己動手。」


又過了一個多月,正值年關。


國公府要舉辦梅花宴,這是老國公爺和夫人還在的時候就有的慣例。


國公府梅園是京城一絕,每年梅花盛放時便會邀請高官名流共賞寒梅。


小姐如今是府中唯一的女主人,今年的梅花宴自然輪到她操辦。


梅花宴事關國公府臉面和人脈維護,小姐勞神費力,可不敢出一點岔子。


宴會當天,京城名流魚貫入場,匯聚一堂,場面熱鬧非凡。


我一個通房丫鬟沒有入席資格,自請去廚房幫忙。


剛開席沒多久,就聽到前廳那邊鬧哄哄的。


所有人都在打聽,隻有我低頭默默吃飯。


一眨眼,飯碗沒了。


二爺拉著我往外跑。


他如今腿腳恢復得不錯,行跑已與常人無異,隻是力量有些不足,還是須勤加練習。


我邊跑邊問:「你這是做什麼?」


他頭也不回,輕快答道:「你自己搭的戲臺子,現在開場了,不去看看嗎?」


他帶著我從小路七彎八拐,來到小姐的院子,正好跟其他賓客匯集在一起。


是郡主突感不適,幾位女賓客聽秋蘭說小姐這裡有府醫,便簇擁著來到這裡想請大夫幫忙瞧瞧。


我跟著人群走到小姐房門口,秋蘭敲門未有回應。


「奇怪了,夫人明明說頭暈不適要回來躺躺的……」


她說著推了一把,門竟然開了。


秋蘭走進去,不過一息便驚叫起來。


「發生何事了?」


女賓們走進去,紛紛捂眼驚叫。


隻見小姐衣衫不整躺在床上,那府醫也光著身子趴在小姐身上,腰間還掛著小姐的紅肚兜。


眾人鬧鬧騰騰去前廳叫人。


姑爺和一眾賓客趕到的時候,小姐和府醫也醒了。


小姐白著一張臉被姑爺拖下床,姑爺大罵奸夫淫婦不要臉。


她哭得上不來氣,扯著姑爺的袖子不放:「我真的沒有私通!夫君,你相信我!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……」


姑爺氣血上頭,狠狠扇了她兩巴掌。


那府醫被小廝們押在地上,也是止不住喊冤。


姑爺氣急,一把抽出牆上掛的寶劍就要斬殺那奸夫。


府醫見狀厲聲叫道:「冤枉啊大爺!大夫人身染花柳病,小人是決計不可能與她私通的!此事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小人啊!」


那劍斬到頭頂便斬不下去了。


姑爺的臉漲成豬肝色:「你說什麼?你再說一遍!她有有有……什麼病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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