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婉兒，你怎麼哭了？」

 

他為我披上錦被，動作極輕，仿佛擔心驚到我：

 

「可是做了噩夢？

 

「不要怕，朕在這裡。」

 

「朕就在這裡陪你，哪兒也不去。」

 

那一晚，我和謝璟緊緊相擁。

 

感受著他平穩的呼吸，我莫名生出一股安全感。

 

靠在他的懷裡，我一夜無夢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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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熹微時分，我成了貴妃。

 

5

 

幾日後，謝妄扮成太監進宮。

 

他從身後抱緊我時，我正在為謝璟熬粥。

 

桂花蓮子粥最為清火，謝璟喜歡得緊。

 

江南發了旱災，聽說百姓易子而食。

 

謝璟看了折子後，連續幾夜沒睡好。

 

他急得上火，現在正和大臣議事。

 

也正是因此，謝妄才能偷偷進宮。

 

看到我身穿貴妃服飾，他捏著我的臉，眉眼閃過一絲欣喜：

 

「做得很好。

 

「隻是，為什麼不給我回信？」

 

我笑了笑，將粥碗輕輕放下，機敏從他懷中掙脫。

 

「你皇兄很聰明，賜給我的宮殿又大又好，可派來的宮人也多。

 

「萬一被哪個有心的發現了，懷疑到你身上，豈不是滿盤皆輸？」

 

他的眉眼這才松了幾分。

 

「也好。謹慎一些，總不是壞事。

 

「江南大旱的事情我聽說了，皇兄定是準備向江南撥款。我要你吸引他的注意力，不管江南這個爛攤子。

 

「他不是一向自詡賢良？那我便讓全天下人看看，這樣的明君，是怎麼任他們人吃人的。」

 

聽了他的話，我的心突然冷了幾分。

 

上一世，我竟然會愛上這樣沒有心肝兒的男人？

 

為了自己的皇位，竟然任由成千上萬的人活活餓S。

 

下一秒，他湊近我的脖頸，狠狠咬了我一口。

 

我沒忍住哼了一聲。

 

他的眼底頓時多了幾分情欲，看我的眼神也蒙上了一層晦暗。

 

隨即緊緊摟住我的腰，扯下我腰間的玉帶。

 

「好個妙人兒，隨便施展些法術，我皇兄定被你迷的不識東西南北。

 

「不過在此之前，先讓我快活一番。」

 

下一秒，我的衣襟被他扯爛，露出粉色的肚兜。

 

也就是這時，一個計劃在我心底悄然成型。

 

我攔住了他。

 

從他懷裡掙脫後，我假裝一臉無奈：

 

「你皇兄讓我去勤政殿送茶，再晚就差人催了。

 

「不過阿妄，江南發生了這麼大的禍事，賑災不當確實能毀了你皇兄的名聲。

 

「可這依然不夠。」

 

看他眼中浮起的疑惑，我一邊整理衣衫，一邊輕聲開口：

 

「若是你趁機前往江南，協助救災，豈不是為自己掙來不少威望？

 

「一個是沉湎於酒色的帝王，一個是為民造福的皇弟。我若是百姓，必定心向於你。」

 

聽了我的話，謝妄眯起眼睛，上下看了我一眼。

 

就在我擔心說的話有無紕漏時，他突然拍手大笑：

 

「不錯。

 

「入宮幾日便能有這樣的謀略，我果然沒有看錯你。

 

「如此一來，當真是一石二鳥。」

 

話音剛落，他便腳步匆忙去了。

 

看著他的背影，我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。

 

謝妄，我是S不了你。

 

可別人能啊！

 

6

 

謝妄S了。

 

他主動為民請命，願意前往江南賑災。

 

謝璟大喜，隨即封他為賑災大臣。

 

命他不日前往江南，協助災糧發放。

 

可沒想到，發放災糧第一天，就發生了意外。

 

餓瘋了的災民一擁而上，衝上去搶糧食。

 

謝妄躲閃不得，直接被流民踩踏。

 

混亂中，餓瘋了的流民拿起碎掉的破碗，抹了他的脖子。

 

自然，這是我授意的。

 

兩日後，謝妄的人頭被人裝進花瓶，悄悄運進宮。

 

望著花瓶裡的人頭，我一下投進火爐。

 

真是暢快！

 

上一世謝妄S我全族，還扒下我的狐狸皮，劈了我的身子。

 

這一世他這麼輕松的S了，我倒還真是仁慈了些。

 

幾日後，是皇上謝璟的生辰。

 

得知謝妄S去的消息，他一直心懷愧疚，認為是他害了他。

 

我握緊他的手，勸他不要多想。

 

他垂下眼眸，滿目悲傷：

 

「婉兒，你不知道我這個弟弟，從小到大都是要強的性子，事事都要爭第一。可父皇還是傳位給了我。

 

「我原本還想著，待他回來之後，就給他加封親王，可沒想到……」

 

我為他整理龍袍，替他戴上金冠：

 

「皇上，生S有命，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。

 

「生辰宴馬上開始了，皇上可別誤了時辰。」

 

謝璟隻是一介凡人，我不想讓他知道太多。

 

再說，謝妄已經S了。

 

謝璟知道這些，也是沒用的。

 

宮宴上，絲竹聲聲，舞姬們輕歌曼舞。

 

作為謝妄的皇兄，謝璟明顯心情不佳。

 

原本盛大的宮宴也有些冷冷清清，排場比以往小了許多。

 

但對於我來說，這些都無關緊要。

 

我悠然自得坐在臺下，品嘗著美味可口的烤兔肉，欣賞著面前的歌舞。

 

突然間，宮門毫無徵兆地被猛地推開。

 

伴隨著一陣冷風襲來，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宮外。

 

門外赫然站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。

 

待看清來人面容之後，我的心髒瞬間像是被重錘擊中一般，整個人驚愕得無法動彈。

 

謝妄！

 

原本S去的謝妄，此時活生生站在我面前。

 

此時此刻，他正直勾勾盯著我，眼神之中浮起若隱若現的S意。

 

我震驚的茶盞碎在地上。

 

謝……謝妄？

 

他怎麼可能還活著？

 

7

 

我被謝妄騙了。

 

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明白。

 

動身前往江南的當天，他定早就找好了替身。

 

也就是說，我白忙活一場。

 

窗外信鴿撲稜著翅膀進來，丟下一封信。

 

我剛準備打開，脖子上突然傳來一抹涼意。

 

是謝妄。

 

他不知什麼時候溜了進來。

 

他拿著短刀架在我的脖子上，眼眸出現一抹惡毒：

 

「你竟然要S我。

 

「我前腳剛到江南，後腳就遇刺，真是巧啊！

 

「面對背叛我的人，我絕不會留。」

 

我閉上雙眼，腦海中正尋找脫身的計策。

 

可下一秒，他抽回短刀。

 

「可惜，現在我還不能S你。

 

「上天讓你活著，自然有它的旨意。

 

「你最好乖一點，好好做個妖妃。否則，你整個九尾狐族，一個都逃不掉。」

 

說完這句話，謝妄離開了。

 

為什麼現在不能S我？

 

他的話又是什麼意思？

 

直覺告訴我，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。

 

看著漫無邊際的黑夜，我嘆了口氣。

 

也許，是時候去趟鬼巷了。

 

8

 

次日，謝璟正在騎馬射獵。

 

看他英姿勃發的雄偉身影，我心底湧出一絲奇怪的感覺。

 

酥酥麻麻的，之前從未有過。

 

這個男人，好像打開了我心底的某些東西。

 

第一次，我開始有些害怕失去他。

 

見我來到馬場，他騎馬飛奔到我身邊，翻身下馬牽我的手。

 

看他如此猴急，我嗔了他一聲。

 

然後拿起方帕，為他擦汗：

 

「皇上真真是幼童模樣，都熱成這樣，還穿這麼厚的衣衫。」

 

他爽朗大笑，拉著我的手，指著面前雪白如玉的小馬駒：

 

「婉兒你看，這是西域新進貢來的雪靈駒，靈雪可愛。」

 

「我想和你一起，坐在雪靈駒上，逛遍整個京城！」

 

說罷，他拿起我的手，讓我撫摸雪靈駒的毛發。

 

而雪靈駒趁機往前一步，頭蹭了蹭我的手。

 

「哇，真是可愛得很呢！」

 

看我笑得開心燦爛，他一把抱起我，放我在雪靈駒上，隨後飛身上馬。

 

我的後背緊緊貼著他滾燙結實的胸膛，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，面頰上露出一絲緋紅。

 

見狀，他爽朗大笑。

 

然後一手抱緊我，一手抓著馬鞍，衝出城外。

 

伴著自由的風，我轉頭看向身側俊美帥氣的男人。

 

他不應該S的。

 

他也本不該遭受這樣的命運。

 

重生一世，我終於明白我應該愛誰。

 

當晚，我緩緩走入華清池。

 

當著謝璟的面，我褪下身上的輕紗。

 

第一次，是我想擁有他。

 

池水中春光乍泄，蕩漾起一圈圈漣漪。

 

半夜後，謝璟躺在我的懷裡，睡得香甜。

 

我躡手躡腳下床，悄悄去了鬼巷。

 

9

 

鬼巷是妖魔鬼精怪五界自由交易的地下場所。

 

在這裡，隻要你有別人想有的東西，萬物均可交換。

 

我幻化為原身，一隻雙目冰藍，通體雪白的九尾狐，蹦蹦跳跳的飛檐走壁。

 

穿過紅色霧狀的結界，我來到了鬼巷。

 

鬼巷的天空，是暗紅色的，這裡妖魔鬼怪橫行，各種精怪招搖過市。

 

周邊都是石巷磚鋪，鋪子裡擺滿了牌子，上面寫著售賣之物。

 

「復活丹」「美人畫皮」「飛牆遁術」「紙片人」「長生丹」等看得我眼花繚亂。

 

我匍匐在巷瓦上，緊緊眯著眼，尋找我要的東西。

 

生怕一個不留神，錯過了。

 

下一秒，我定睛一看，找到了！

 

開心地躍起前爪，跳到燭火昏黃的鋪子前。

 

面前的老婆婆佝著背，臉上全是皺紋。

 

她坐在躺椅上，雙手撫摸著一隻獨眼貓。

 

她刻薄的雙眼半眯著，好像在閉目養神。

 

直到看到我的九尾，瞬間兩眼放光。

 

我指著她鋪子上的「往生鏡」，對她說我要這個。

 

她嘶啞的聲音悠悠傳來：

 

「你竟是九尾狐族公主！

 

「之前隻是聽聞，如今竟真的見到了，誰曾想，你竟然也有來這種地方的時候。

 

「我之前也是隻狐狸，為了救心上人的命，來到這裡交換。他肉身活，我狐身S，元神無處可去，就在這裡開了鋪子。

 

「如今過了多少年，我已記不清了。」

 

她慢悠悠地掏出「往生鏡」，用旁邊的破布擦了擦。

 

我瞬間心喜，正準備接過。

 

她收了回去，眼神泛著一絲綠光。

 

SS盯著我時，好像餓狼在看一塊兒鮮肉：

 

「一隻狐尾。」

 

10

 

我失去了一條狐尾，成了八尾狐。

 

尾巴生生斷掉的時候，我疼得龇牙咧嘴。

 

可看著懷裡的「往生鏡」，我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
 

「往生鏡」乃是上古神物。

 

隻要想著心中事，鏡中就會浮現發生過的一切。

 

在「往生鏡」裡，所有秘密無法遁形。

 

回到鳳棲宮內，已經是凌晨三更。

 

我躡手躡腳地來到偏殿，剛打開「往生鏡」，就聽到寢殿裡謝璟痛苦的大叫聲。

 

那聲音戾氣十足，和平時溫柔爽朗的他相比，完全換了一個模樣。

 

我趕緊藏好「往生鏡」，飛奔到寢殿，看發生了何事。

 

謝璟穿著明黃寢衣，拿著刀劍，雙目猩紅：

 

「皇後，你這個賤人，朕要S了你！」

 

他指向旁邊瑟瑟發抖的小宮女，眼看就要揮劍砍去。

 

我立馬撲過去，悄悄施法讓他的劍揮落在地。

 

下一秒，他看到我，滿面淫笑：

 

「愛妃，你終於回來了！

 

「快，讓樂師奏樂，舞姬全部上來，奏樂起舞！孤與你同樂！

 

「這地方太小，不夠！不夠！我要建個鹿臺，每日和愛妃飲酒享樂，愛妃以為如何？」

 

我突然呆住。

 

上一世是我蠱惑他建造鹿臺和摘星樓。

 

如今我還沒說，他怎麼主動提起？

 

不對勁，太不對勁了。

 

這絕對不是他！

 

來不及多想，我趕緊安撫好他。

 

命人拿來安神湯，施法術給他強制灌下。

 

他這才慢慢安靜，恢復之前的狀態，在我懷裡安穩睡去。

 

我讓宮人看好他，直接退了出去。

 

回到空無一人的偏殿，我打開「往生鏡」。

 

隨著一道白光升起，鏡中也開始浮現出畫面。

 

看完後，我渾身血液凝固，半晌回不了神。

 

我一直以為，是謝妄權力燻心，想要奪取帝位取而代之。

 

他所謂的天道，不過是他自己臆想出來，诓騙我的笑話。

 

卻沒想到，謝妄、謝璟，包括我。

 

所有人，都被所謂的天道愚弄了。

 

11

 

一切的一切，都不過是眾神之間的一個打賭和遊戲。

 

兩位天尊下棋，打賭大齊皇帝能存活多少年，雙方各說一個時間。

 

誰若是下棋輸了，則自己想辦法，讓大齊皇帝隻能在世那麼多年。

 

棋勝者的答案是兩年。

 

那大齊皇帝殯天之後呢？

 

輸了的天尊隨手指一個名字，作為命定的下一個君王。

 

是謝妄。

 

而輸了的天尊，便以天道之名，為謝妄造了一個美夢。

 

而我，是他們選好的背鍋對象。

 

狐媚惑主，紅顏禍水，妖妃誤國。

 

在他們的計劃裡，因為我的存在，謝璟沉湎酒色不理朝政。

 

謝妄作為皇家血脈，為保江山合理逼宮。

 

甚至為了保證謝璟一定會昏庸無道，他們在他體內放了一個魂魄。

 

此魂魄是一上古神獸，他貪淫嗜暴，極愛享樂。

 

原本，它應該被關在結界裡。

 

可真是難為了他們，費盡心思把它搜羅過來。

 

長此以往，真正謝璟的靈魂，會逐漸S去，身體被神獸控制。

 

一切都是那麼完美無缺。

 

唯一的漏洞是，我重生了。

 

看罷，「往生鏡」的光芒散去。

 

我咬住嘴唇，握緊拳頭。

 

高貴的上神，為了一個笑話，不惜斷了一個朝代的命脈，來安排一場戲。

 

而上一世，為了所謂的愛情，我卷入其中。

 

而事成之後，我成了背鍋俠。

 

狐族成了棄子，更成了人人喊打，狐媚惑主的代名詞。

 

所有人都在努力地演好這場戲，對他們而言，這隻是加官進爵的任務。

 

我們小狐狸的喜怒哀樂，在他們眼裡，不算什麼。

 

於他們而言，命運仿佛一粒塵埃。